秋天的童話(2)
說什麼學妹就在身邊、說什麼撕破臉會影響實驗心情與進度,進而影響畢業時間,
所有的理由都不是理由!如果真的覺悟,就該有面對其他朋友指責自己不智的勇氣,
以及情願與全世界為敵只求換得我相信的決心才是啊∼
「在想什麼?」趁著等紅燈之際,阿倫轉過頭來笑著詢問。
「你為什麼還笑得出來?」話一出口,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曾幾何時,我終於
開始學會張開防禦,抵抗別人惡意的侵犯。
「是的!這是侵犯!擅自離開我的世界,撇下我一個人傷心落淚,等到我規劃好
單身生活,卻又企圖在我內心的獨腳戲裡軋上一角,如此輕易地來去,這也稱得上
尊重我?稱得上愛我嗎?」不知不覺裡,把自己心裡的獨白給說了出來,阿倫的臉色
瞬時垮了下來,原本堆滿了笑,此刻卻是一臉悽楚。
如果延續方才腦海中思考的氣勢,我應該對他的難過嗤之以鼻,但這樣的感覺
並沒有順勢湧現,取而代之的,卻是責怪自己拿痛楚當武器,殘忍地往他的心
上也鑿了一個大洞。
「以中立的角色而言,我雖然對阿倫的行為不能苟同,對於他嘴裡說著要妳卻
不肯離開學妹感到不解與失望,但我不想否認,他的眼神中對於你的渴望,在
我感覺裡是千真萬確…」我突然想起阿傑曾經告訴我的一段話。
以前還沈浸在傷心難過之時,對於阿傑的這番話我只當作安慰,但眼前看來,
或許有它的可信度存在。
我該相信你嗎?阿傑?
我該相信你嗎?阿倫?
還是…這般的搖尾乞憐,不過是男人求愛的一貫伎倆?
認識小梅,是在升大四那年的暑假。
還記得那天,是學校轉學考試的前一天,由於颱風接近,天氣變得很差。
由於還有家教的兼職工作,暑假我就待在和七位同學共同租貸的住處,除了
家教的時間之餘,看看電視、玩玩遊樂器,日子倒也愜意自在。
那天剛從學校返家,淋了一身雨的我簡單地沖了個澡,換上便裝來到起居室,
只見一位不曾見過的女孩子正坐在電視機前,她屈起了雙腿,把身上那件不知道
該稱為睡衣或者連身套裝的衣服撐起,兩手環抱小腿肚,下巴拄著膝蓋,似乎也
不是挺專心地欣賞著電視節目。
她發覺了我的出現,朝我微笑點頭,我禮貌性地點頭微笑回應,腦袋裡卻仍是
一頭霧水。
雙眼目光很不客氣地恣意遊走於這陌生女孩的身上,嬌小的身軀,柔順的長髮,
一副看來拙拙的眼鏡,清純的面孔有著些許的倦意。
「小梅,吃晚飯了!」剛從外頭回來的小梓與阿豪,一邊抖弄著濕答答的雨衣,
一邊朝起居室這邊招呼著,似乎沒有發現我的存在。
「你回來啦?這位是我小學同學,陳若梅;這是我們的同學,林正傑。」小梓
簡單地將我們介紹給對方認識。
她仍是一抹靦腆的微笑,甜得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不好意思,你臨時出現,沒買你的份∼」小梓一邊將飯盒遞給小梅,一邊朝
我扮了個鬼臉。
「沒關係,我晚一點再去巷口 7-11
買點泡麵回來充飢,看樣子這颱風引來的雨一兩天內不會停。」結束家教時,
家長叮嚀我要留意颱風動向。
就這樣,四個人在起居室裡,一邊看著第四台,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或許
是還不熟,小梅的話不多,對於我的對話也甚少回應,只敢跟小梓偶而一兩句對
談,聲音也都很小,彷彿怕打擾我們。
「這部片叫啥啊?好像看過了∼」小梓看了一會兒電視,發出詢問。
「好像叫『流氓大亨』吧∼周潤發跟鍾楚紅演的…」小梅回想了一下,語氣不
甚肯定。
「是『流氓大亨』沒錯∼不過這片的英文名字其實比較詩意,叫『The Autumn Story
」我隨口提了一下,關於這部電影我看了不少次,唯獨對於片名始終不能認同,
總覺得破壞了整部電影的情調。
「秋天的故事?是比流氓大亨好聽多了。」阿豪直接翻譯,雖然不如我以為的
解答,但又不能說他錯。
「翻作『秋天的童話』會比較好聽吧∼」小梅認真地思索了一會兒,提出她的意見。
我望著小梅,她思考的神情仍不脫稚氣,但其中的專注卻忍不住令人怦然,直覺
地以為這個嬌小的女孩一定有著同樣纖細的思緒。
「哇嗚∼不愧是要插班考外文系的∼文學造詣果然不一樣喔∼」阿豪半開玩笑地
說著,小梅則羞紅了臉。
「可是我也以為應該翻成『秋天的童話』。」我陳述了自己的想法,在這之前
我確實認為以『童話』取代『故事』會更好聽些。
小梅看了看我,露出了頗有同感的微笑。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喜歡看到小梅笑的模樣,可能是因為嬌小的她配上那靦腆
的微笑,給人十分貼心的感覺,像微風撫過心湖,掀起了美麗的波紋,絲毫
不覺得有滅頂的危險。
「好可惜喔∼這麼有默契的兩個人還是沒有在一起∼」電影幾近最後,當男主
角打開禮物,發現是女主角珍藏已久的一只沒有錶帶的錶,而女主角發現男主
角的禮物則是自己期待已久可以和珍藏的錶搭配協調的錶帶時,小梅輕聲地發出嘆息。
「看完咩∼還沒演完啊∼最後還是有再相遇呀∼」小梓藏不住話,透露了結果。
「其實劇情裡有一段,女主角早就說了:『有些人和他在一起時妳會很開心、很自在,
但要妳跟他結婚,妳又會猶豫不決…』
,這早就暗示『現階段』兩個人不會在一起了。」看過數次的我,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後來的相遇,男主角不再晃蕩,努力地去實現彼此曾經互訴的夢想,這樣才給了
女主角最重要的安全感,這樣的結局不僅是符合『童話』,也不背棄『現實』。」
一開了話匣子,我忍不住高談闊論了起來。
「哇∼了不起∼一部電影可以想那麼多∼」阿豪瞎起鬨著,一半玩笑一半佩服地鼓掌。
「神經!隨便唬一唬你也信∼」實在不知道怎麼回應被稱讚,我站起身來出門買晚餐。
沒幾分鐘光景,回到家時小梅已經不在客廳裡,只剩下小梓與阿豪正在欣賞另一台的
綜藝節目。
「妳這同學挺可愛的∼」一邊吃麵,我一邊說著。
「嘿嘿∼對啊∼怎麼?心動嗎?她沒有男朋友喔!」小梓看著我的眼神很詭異,似乎
是嗅到了什麼八卦模樣。
「喔?嗯∼那,不介意我追求吧!?」倒不是我色急攻心,只不過對於小梅,的確是有
股衝動想多認識,如果要說理由?那麼就以『片名的翻譯上,我們有著共同的直覺』
,這應該不牽強吧!?
「嘿嘿∼你自己看著辦,我不能隨便把朋友推入火坑∼」小梓先是表情認真地說著
,然後笑倒在阿豪的肩頭。
「哇哩咧∼推入火坑咧∼」我笑著回應,腦海裡思索著要怎麼開始。
後來,我決定寫一封信,並囑咐小梓等到明天小梅考完試再交給她,以免嚇著了她
,害她考試分了心。
考完試的當晚,大夥兒在颱風夜裡到
KTV唱歌,小梅都沒有什麼反應,這讓我有點納悶,畢竟我的信裡也只不過表示希望
有機會透過通信或電話的方式展開友誼,應該不算太露骨積極的追求才是,基於禮貌
也該有所回應吧?
可是,小梅仍是坐在小梓的身邊,只和小梓與阿豪說話。
「算了,反正只是碰碰運氣∼」我抱持太期待只會受傷害的心態,面對這樣的結果
也只好摸摸鼻子別自討沒趣了。
第二天,小梅返回台中的家,留下一封信託小梓交給我。
『
你說:希望透過通信展開友誼。
事實上:也只有透過書信,我才能自在地表達自己。
因為我不太擅於與不熟識的人談話,那會讓我不知所云。
這算不算一種默契?
住址,我留在信封上,而電話,我也留給你,
我想你應該能透過書信往來的熟悉度,掌握打電話的時機。
不至於讓我在電話那頭只是應聲而已。
若梅
』
秋天的童話,開啟於夏天的一場颱風雨…
忘了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多久,只知道回過神來,車子正在中投公路上奔馳著。
阿倫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在一旁靜靜地駕駛著,一反常態地沈默。
還記得以前,不論何時何地,阿倫總能憑著閃過窗外的景物,隨口找出話題,
他的言談雖然主觀,但不失幽默,老是把我逗得發笑,今天呢?這番的沈默,
是因為窗外的景致過於單調?亦或者被我的反擊摧毀了自信?
望著窗外,不知不覺中飄起了細雨,我趁機關上了窗,撥弄被風擾亂的頭髮。
突然想問阿倫準備上哪裡去?隨即熄滅了這樣的念頭。
原因很簡單,上哪裡去有什麼差別嗎?我會因此開心嗎?或者因此更難過嗎?
我想是兩者皆否吧∼。所謂的孤獨與絕望,已經佔據了我的生活好一段時間。
什麼時候能驅離?我也沒有把握。我知道為了自己好,我必須早些振作,
但這些又豈是能盡如人意?這可不是像電腦程式一樣,改改參數設定為好心情,
重新開機後就能笑臉迎人啊∼
車子駛進了中興新村,再熟悉不過的景物映入眼簾,早在認識阿倫之前,
星期天的下午,我總會和三五好友在此散心歇憩,和阿倫在一起後,
我們也曾經多次造訪此處。
我們曾經在這裡嘻笑追逐,在這裡仰躺談論未來,阿倫只要一躺在這片
草地上,起初的幾分鐘還會陪我聊,到後來沒了聲息,我便知道他已打
起了盹。難為了他南來北往的舟車勞頓,我總捨不得撒嬌要他陪我多說
幾句,靜靜地凝視著他的臉龐,在當時便覺得是一種幸福。
不過今天,下起了不算小的雨,若阿倫打的是重溫舊夢的算盤,只怕要
讓他失望了。
他靜靜地將車靠路旁停放,叮叮咚咚的雨聲敲打著車頂,看樣子雨勢一時三刻是
不會停了。阿倫任車子發動著,微弱的空調雖然抑制了玻璃上水氣的凝結,卻也
增添了車內冷清的氣息。收音機裡,不停地播送著國語歌曲,泰半都是我不熟悉
的新人歌手,不過我也沒有多仔細聆聽就是了。
下意識地瞧著駕駛座的阿倫,他雙手緊握著方向盤,眼睛凝視著遠方,
額頭上些微滲出的汗珠,我感覺得出他努力地思索著和我攀談的字句,
這和平日妙語如珠的他實在難以聯想。
看著他的沮喪焦躁,我卻跟著難過了起來。
『為什麼你要背叛?又為什麼背叛後要後悔?』我在心裡,
面對著偌大的空虛心情質問著,得到的回應,卻只是一遍遍無意識的回音。
電台節目的主持人,介紹著即將播放的曲目,歌名似曾相識,
努力地在記憶中搜尋,這才想起阿傑曾經同我提起,他告訴我如果有機會,
就仔細聽聽,或許對於宣洩心情有些助益。
對了,那首歌歌名喚做『講真話』,是錦繡二重唱的歌曲。
『
我好沮喪 我愛的人撒謊
你說不愛我 才愛上她 和變心不一樣
敢問已經很傻 還逼你要回答 只是我真的不明白啊
能不能不要怕 講真話
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想要忘了就能不再想了嗎
愛憑感覺不念舊牽掛 不是有點可怕 愛永遠比想的複雜
說不愛就不愛了嗎 最火熱的一定是最好的嗎
那一次旅行坐在星空下 說著永恆的是誰啊
你的眼光 有些疲倦迷茫 我想心再酸也別再講
沉默後又求你 講真話
』
歌曲播放一半,我的靈魂就彷彿被震懾住,思緒先是凍結,
然後被大量紛亂的念頭朝四面八方撕扯。阿傑說他聆聽到這首歌曲時,
忍不住為我紅了眼眶,我呢?我該怎麼呈現這首歌曲帶給我的衝擊?
節目仍進行著,歌曲似乎還沒有結束的跡象,但那一句句的歌詞,
卻彷彿一把把錐心利刃,毫不留情地鑿進我的內心深處,
我感覺到自己淤塞已久的心血,從一道道缺口狂瀉而出,
在身體裡竄流找尋出口…
「對不起…對不起…」不知道過了多久,回過神時,只見阿倫拿著面紙,
正擦拭著從我眼眶中不斷溢滿出來的淚水,口中不住地道歉。
原來,宣洩心情的方式,最後也最有效的方式,還是流淚。
收音機已經被阿倫關掉了,我想他還不至於遲鈍到不知道引我哭泣的導火線,
儘管如此,我還是止不住淚水,說我怯懦也好,說我示弱也好,
面對他小心翼翼拭去我淚水的動作,我就是沒有辦法偽裝堅強。
視線穿過朦朧的淚光中,我看見了阿倫也紅了眼眶,
一滴眼淚正悄悄地滑落。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替他拭去眼淚。
阿倫一把抱住了我,將我的臉埋入他的胸膛。
熟悉的氣息,充斥著我的鼻腔,劇烈的心跳聲,撼動著我的聽覺,
有一瞬間,我想掙脫他的擁抱,從心底卻有另一股異樣的心情,
要我就此耽溺,不要違背自己情感所渴望。
過去的點點滴滴,不論甜蜜,不論苦楚,全部湧上了心頭,
我感覺到自己的淚水更不可扼抑地奔流,刻意囚錮的情緒如潰堤江水,
隨著哽咽完全呈現。
阿倫輕輕地推開我,托起了我的下巴,他閉上了猶沾著淚的雙眼,
朝我的臉靠近。
就這樣?就只是這樣?一切就真能這樣回到不曾發生過?
我低下了頭,用力地推開他。
「小梅…」阿倫對於我的反應感到失望。
「我想回家了…」我試著恢復平靜,望向窗外說著。
阿倫沒有多說什麼,順著我的意思送我回家。
「先把你該完成的工作做好,而你怎麼做,我自有打算…」下車前,
我靜靜地說著。
阿倫只是點點頭。
真的懂嗎?真的懂該怎麼做嗎?對於阿倫,我實在沒有把握。
阿傑要我多用理智,不要太感情用事,只是,一切似乎漸漸失控了…
「後來呢?」巧筑興致高昂地追問著我和小梅相識的經過。
「後來?呵∼妳不是不認識我吧?後來妳不能預測嗎?」服務生
端來了我點的 CORONA,我一巴掌將瓶口的檸檬擠入瓶中,
大量的氣泡湧出,我趕忙大口啜飲。
「我好奇的是,她用什麼理由拒絕你啊?」巧筑笑得眼睛瞇成了線。
這丫頭都快嫁做人婦了,卻還是不改鬼靈精的性格,我當然明白,
她這樣的問句並不帶嘲諷意味,這是我倆言語上的默契。
話說回來,自從第一封信與小梅初步的接觸之後,兩人的信件往來就不曾間斷,
這樣的溝通方式,與彼此性格上講求心的交流,應有絕對的關係。
信件中的我們,從家庭、課業乃至於生活裡的瑣碎或偶遇,總能侃侃而談,
平時的我們在人前都不是會主動開誠布公的保守,透過此番的魚雁往返,
在時間次數上雖沒有每天那般的刻意頻繁,但也因此更為自在而滔滔不絕。
一段時間的通信,偶而,我也會打通電話給她,每回當她發現是我的來電,
總會用聽來相當愉快的聲音,毫不掩飾她的訝異與開心。
「你們這樣還有什麼問題?」巧筑不解地望著我,我示意她繼續聆聽。
不可諱言地,只是通信與電話聯繫,到後來已經不太能滿足我想進一步往來的衝動。
我試著探知小梅的心情,不論是信件裡或者電話中,小心翼翼而迂迴地
觀察她的反應。不過,在彼此之間,總有一抹薄紗般卻劃切不開的隔閡。
「我想有一部份是她對情感因恐懼而產生的自我保護。」小梅曾同我提過,
認識我之初,她甫結束了一段冗長煎熬的感情。為此,她喪失了所有的自信。
「另一部份呢?」巧筑果不其然地追問,臉上的表情就像抓到了別人的小辮子
般狡獪。
「另一部份,大概是我不對她的胃口吧∼」我想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理由,也
不需要遮遮掩掩。
「你的意思是你被甩了?」對於巧筑的坦率,我也直接點頭承認,連抱怨她
不留情面都懶了。
我不是會刻意去追求的人,也不是發覺鐵板佇立在面前就會掉頭就走,
面對小梅婉轉不直言的拒絕,我仍悠遊自在怡然自得。
一點點的失望雖不可避免,但小梅總是不可多得可以交心的朋友。
於是,我試著轉換該扮演的角色,既然小梅希望我們只是朋友,
那麼多餘的追求舉動便是給她壓力,也是浪費自己的氣力。
小梅對於我的反應先是訝異,後是感謝,因為她原本以為會因此失去一位朋友,
但我的風度讓她在日後對我更加信任,若非我的性別,否則我應該可以稱得上
她的閨中密友。對於心底的疑惑,小梅會坦承告訴我,期待我能給予客觀的建議。
於是,沒有成為情人,我們卻只有更加珍惜彼此的友誼。
「不過?」我想我的臉上一定閃過了怪異的神情,讓巧筑捉到了蛛絲馬跡。
又或許她明白我的造訪,不會只是因為『一如往昔』這樣簡單的理由。
服役期間,我和小梅間的通信亦沒有中斷,從她的來信裡,我嗅到了一股
不尋常的氣息,直覺性地以為,那該是沈浸在愛情中的小女人方會有的靦腆。
不是和我?那麼對象是誰?對於讓小梅動心的對象,我是好奇多過嫉妒。
詢問的結果卻是沒有。是我多心了嗎?這樣的問題只在心裡出現一回,
只因為我告訴自己要相信。在維繫良好的友情的動作中,並不包括猜忌。
「結果有的,對不對?」巧筑直接切入衝突點,我輕嘆了一口氣表示遺憾。
為此,我曾演出一場酒後失態,嚇壞了小梅,猶記得那是入伍後的第二個耶誕夜,
已經破了大冬的我,順利地排到輪休,甫踏出營門,呼叫器裡便留下了一通訊息:
大學同學有人在今天慶生。記下了時間地點,我搭上火車直奔。
踏進KTV裡,滿坑滿谷的人嚇了我一跳,不只是一半以上的大學同學到齊,
還有些生面孔,在朋友的介紹下才知道,還有研究所的同學,當然,那些都是
素昧謀面。
當我開心地一一把酒寒暄,這才發現好友阿豪的身邊有位陌生的人,
那人懷裡摟著的不是別人,正是小梅。
我感覺到思緒有一秒鐘的停止運轉,視線像受到干擾的電視機畫面般,
成了黑白點交錯閃爍的無訊號狀態,回復了鎮定,很快地便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朝小梅露出燦爛的笑,試圖不讓她的另一半瞧出端倪,舉杯過額,一句聖誕快樂,
趕忙將對象轉移,就怕沈默久了醞釀出尷尬。
是夜,我喝得酩酊大醉,壽星不知所以然,認為我給足了面子,
我以返家為由向眾人道別,向阿豪使了個眼色,踉蹌跌撞離開了包廂。
包廂外,我表達了自己的失望,不是追求未果,而是這樣的事卻沒有人告訴我?
我責怪阿豪、小梓,甚至小梅。原來在他們眼中,我也不過是一般輕浮的追求者,
不懂風度二字如何表現。儘管阿豪告訴我,他們也是當天才知道,酒精作祟的結果,
讓我忘了相信,只是一味地咒罵。
那次假期結束回到部隊,我收到了來自小梅的信,信件郵戳日期是在假期
之前,她告訴我她遇見了願意託付真心的對象,希望我能給予祝福。
就在次日,我又收到了來自小梅的限時信件,這封信則是表達歉意,
對於耶誕夜讓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撞見一切,看著我舉止的失態,
她只希望我能放寬心接受一切。
「她還真是不瞭解你啊!」故事說到這裡,巧筑笑著給了這句評語。
其實我不是不能接受,只是這樣的事隱瞞起來總讓我感到不被信任。莫說是情人,
要做交心朋友的不二法門,唯誠而已。
而所謂的不忍,其實才是『不信任』的最大殘忍。
望向窗外,華燈初上的紐約市街道車水馬龍,原本該和外頭一般紛亂的的心情,
此刻卻感到安詳舒適,或許是桌前的鵝黃燭光裊裊舞動,撫平了自己的難以釋懷,
也或許是在異鄉與知己暢所欲言的抒發心結。
「來參加妳的婚禮是對的!」伸了個懶腰,我笑著對巧筑說著。
「嘿∼別想矇混,你故事還沒說完呢∼」巧筑用極其迷人的笑提醒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