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話(4)
當然,全班都知道,他是蹺課去參加社團,玩熱門音樂。
專二那年校慶時,他和他的團員們精湛的表演,
震懾了全班。平日他不常參與班上的活動,成績優異
之餘,也沒給人什麼特殊印象,直到那次激情的演出,
身為吉他手的他忘情地飆動音符,令同學們叫好之餘,
也給了眾人深刻的印象。
已經忘了怎麼開始熟悉,大概是座位相鄰,
我借他筆記,他指導我功課這樣開啟了互動,
學校裡關於咚咚的花邊不少,我並不在乎那些
流言,只是單純安靜地過著自己的生活,整理
自己閒適的內心世界,咚咚找我說話,談的除
了課業,還有他複雜的感情生活。
直到專四有一天,他告訴我他喜歡我。
我們相戀的日子平淡無奇,除了假日偶而相約看電影、
逛街,大多數的時候,我們沒有交集。當時單純地以為,
自己是平日斑斑斕炫麗的咚咚寧靜安適的避風港,對於
扮演這樣的角色感到窩心而滿足。
畢業後,我決定繼續升學,不過專科插大,並非易事,
在緊湊而枯燥的補習日子裡,我試圖從咚咚那裡尋得呵護,
卻發現他莫名的不理不睬。
不論是書信、電話,我尋不著他,隻字片語都不留。
真的是莫名地失去他。
失意沮喪地過了一年,期間我一直在尋找思索咚咚離開我
的理由。最後,我只能告訴自己,因為我憧憬的淡然恬靜,
留不住咚咚需要掌聲喝采的炫然。
後來,遇見了阿傑,他重新給了我自信。
遇見了阿倫,教我領略了真正被擁有的幸福。
如果我的不積極,是失去咚咚的理由,那麼對於阿倫,
我要積極掌握。不論值不值得,這是我的選擇。
阿傑相信自己的選擇,為了不讓他失望,我更必須
因此相信自己的選擇。
咚咚再次和我聯絡時,我已經和阿倫在一起好一陣子,
令我訝異的是,咚咚以為我會在音訊全無的情況下
繼續守著他!?為此,我也只有半開玩笑地閃躲他的試探。
幾次的電話聯繫,每每提及過去,他道歉連連,但對於那些
早已雲淡風清的往事,其實我並不是那麼介意。
或許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彼此之間並沒有太多的怨懟留下,
關於過去甜蜜辛酸,也可以侃侃而談。
甚至,在一次的夜深人靜裡,我把自己當時在感情裡茫然尋
求解答的無助傳達給他,為的不是別的,只想讓他明白彼此
的成長,並且在接受他的道歉之後劃下完美句點。
之後,阿倫提出了分手,咚咚在知悉這個消息後,便積極地
展開關注與追求,只是正處於傷心低落的時刻,也沒有心情
去考慮任何的可能性。
來到台北工作,還不到兩個禮拜,這幾天,早在台北任職的
咚咚便常邀約一同用晚餐,都被我委婉地拒絕。
前幾天回台中,和阿倫剛有了分手後的第一次會面,阿倫的
態度,讓我有些心軟。對於咚咚,早已經被我歸檔於過去之
中,要說在有任何可能,也不是這短暫而密集的接觸就可以
再續前緣。
就在我即將就寢之際,行動電話卻響了起來。
「小梅,我現在去找妳好不好?」電話那頭,
是咚咚醉醺醺的聲音。
「不要啦∼很晚了,我明天還要上班。」
「不管,我一定要見上妳一面!」平日懂得尊重的咚咚,
在醉意中顯得有些無禮。
「不可以!我說過我住的地方不能讓男孩子進門!」我說的
是實話,這是房東的規定。
「那我就到妳家樓下等妳,我這就去!」說完,咚咚掛上了電話。
咚咚的舉動,把原本的朦朧睡意趕得無影無蹤,我在家裡手足無措,
左思右想後,只得求助於他…
在小夜子家的第一夜,我睡得並不安穩,或許是與素昧謀面
的女子共處一室的關係,呼吸中滿是女孩子房間特有的氣息,
刺激著大腦的運作頻繁。
一覺醒來,也不過清晨六點的光景,幸好平日在台灣就是
夜貓族,不然時差的影響加上一晚上的折騰,我肯定是面無血色。
拿著盥洗用具往浴室走去,經過了小夜子就寢的臥室旁,
透過薄紗般的屏風,我看見小夜子就寢的睡姿,不知道是
刻意還是翻身所致,她的姿勢正是東方國家相信可以睡得
最安穩的『臥佛』模樣,仔細地端詳她的臉龐,倒有幾分
像日劇『將太的壽司』裡飾演老闆女兒的木村佳乃。
昨晚太過緊張倉皇,不太好意思和小夜子多說幾句話,
更別說像此刻如此肆無忌憚地打量她。而她睡夢中恬靜
自然的模樣,讓我聯想起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
當我留意到從薄被中裸露出的小腿時,
不自覺地摒住呼吸,其實漂亮曲線的小腿
不是沒有見過,但要像這般如此不設防、
可以大膽盯著不會被當作輕薄色狼的機會
可不多。仔細一瞧,腳踝上還有一條細緻
的金色腳鍊,如此的搭配,平添了一股神秘
性感的氣息。
突然,小夜子動了動身子,我趕忙閃進浴室裡開始盥洗,
沒聽見外頭有後續的聲響,猜想她只是翻個身,應該不是
發現我沒禮貌的視覺侵犯,這才稍稍地鬆了口氣。
也到了這時才發現,自己的下半身正異常地亢奮著。
『咳!只是早上起床的例行公事!不用這樣刻意跟我報告
你很正常!ok?』我對著鏡中的自己,在心中煞有其事地說著。
我想,一定是美國食物的關係,才讓我不僅生理上變得怪異,
連心態都有了偏差,竟然跟自己開起低級黃腔!?
回到客廳,準備挑張 CD 來聆聽,但面對著整架的專輯時,
卻不知從哪裡下手,觀察 CD收藏的方式,發現和唱片行一樣,
是依據英文字母順序,視線就這麼一路掃了下來,我挑了張自己
也有收藏的專輯—EricClapton『unplugged』,讓一天在流暢的
吉他聲中展開。
小夜子仍未起床,我總得找些事打發時間,
索性拿出這兩天換洗的衣物,到浴室洗滌,
從瓶瓶罐罐中找出了洗衣精,一邊揉搓著衣物,
一邊和著外頭節奏輕快的曲子哼哼唱唱,倒也頗為愜意。
「早安!你唱歌很好聽呢!除了一些字發音不正確外∼」小夜子
的聲音在身後的浴室門口響起。
「呃∼讓妳見笑了!」我回過頭,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實我根本
忘了歌詞,只是亂哼亂念罷了。
只見小夜子穿著一件寬大及膝的T恤,斜倚著門旁,一幅興致盎然
地欣賞著我洗衣服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和巧筑的鬼靈精模樣如出一轍
,難怪兩人會成為好朋友,真應驗了俗語所說『物以類聚』。
冷不防地又將目標飄到了她的腳踝,
她將靠門那側的小腿斜過另一隻腳,
腳踝上的腳鍊猶自晃動著,彷彿怕被催眠似地,
我趕緊將身體轉正,加快洗滌的動作。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了!」擔心礙著了小夜子起床
後或許要盥洗或解手,我先行賠罪。
「沒關係,你慢慢洗,我去拿報紙。」小夜子往客廳
方向走去,我聽見她開門的聲音。
我手忙腳亂地完成清洗的工作,這才發現小夜子
的住所似乎沒有脫水機。探出頭來,發現她正坐在沙發上翻閱著報紙。
「脫水機?呵∼忘了告訴你,我的衣服向來都是
送洗耶∼」向小夜子徵詢的結果,得到她如此的回答。
於是,我只好盡可能地將衣服擰乾,
向她借了幾個衣架子。這才又發現新問題:我該晾在哪裡呢?
「這樣吧!等等我們出去,我先帶你去把衣服烘乾,
回來時再去拿。」小夜子很乾脆地提議,眼前似乎也只好如此。
『早知道最後還是要送洗衣店,
我就該過幾天再打理!』自己的多此一舉,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等我一會兒,我去忙一下。」小夜子起身要去梳洗,
我示意她慢慢來沒關係。
只見她洗頭、洗澡、梳妝打扮,一邊還不時地開電腦、瀏覽網頁,
似乎頗為忙碌,我則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留意她的一舉一動,沒由來
地覺得很有趣。
「好了!我們走吧!」這麼一折騰,早上就這樣過去,
等到小夜子忙完了一切,已經近中午時分。
她換上一套休閒裝,細肩帶的小可愛將她的好身材展露無疑。
感謝巧筑賜給我這麼個賞心悅目的導遊啊∼
「上車啊!你在發啥呆啊!?」小夜子搖下車窗,
催促著傻楞在車旁的我。
『SAAB 900 敞篷跑車?這小妮子是何來路啊?』當我看見
小夜子取出鑰匙,毫不遲疑地坐進車裡時,我在心裡暗暗吃驚。
我一邊打量著這部名貴車輛,一邊思索著絕對不會有答案的問題,
直到她示意我快些上車。
「想吃些啥?我請你!」小夜子的熱情,跟巧筑也是有得拼。
「說了妳別笑,我一直很想吃路邊的熱狗…」我笑著回答。
看了不少美國電影,對於夾著大量酸菜與淋上蕃茄或芥末醬
的熱狗麵包,我可是憧憬已久。
「你不會是電影看太多吧!?大老遠跑來紐約吃熱狗?
哈∼那有啥問題!」小夜子楞了一下,隨即驅車前進。
「給你!特別加料的!」小夜子向小販買了兩個熱狗,
將其中之一遞給我,我張大嘴地咬了一口,酸菜加蕃茄醬加上
芥末醬的氣息溢滿了我的味覺,大概是一償宿願的關係,頓時
覺得很滿足。
「巧筑說得沒錯,你還真是怪人,很容易就滿足。」小夜子看
了我可笑的表情,笑著說出她觀察所得。我只是笑了笑,繼續
啃著我的熱狗麵包。
「她還叫你別對我亂來,我倒覺得我對你比較感興趣,
看樣子這幾天我應該會過得很開心!」說完,小夜子學
著我的模樣,大口地咬了她的熱狗麵包。
不知道是小夜子的中文詞不達意?還是我想得太多?
總之有一瞬間,我的腦海裡閃過了綺麗的畫面…
靜靜地坐在床沿,等待宣判的心情,大概就像現在一般分秒難耐。
單身生活真是那麼不可求嗎?曾經,我也過了好些年的單身生活,
在那段日子裡,雖然偶而也會泛起寂寞的感觸,卻也不會汲汲於
要擁有一段感情啊!
『一個人若在單身生活中安適自足,便有很大的可能在
婚姻中悠遊自在。』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麼一段話。
阿傑是個標準的張曼娟迷,每回一些特殊日子裡,
他總會送我張曼娟的書,這段取自張曼娟散文作品
的文字,初讀時不自覺地發出會心一笑,但隨著翻閱
次數的累積,越來越覺得其意境之高,遠較字面上深遠。
如果不是真正享受單身生活,那追求兩人相伴,
便沒有依循的比較標準。於是在自由與被依賴的比例上,
更遑論經過深思了。
無怪乎,單身的日子裡汲汲於追求愛情,
被依賴時則懷念著獨身的自由。如此惡性循環,
在現實裡屢見不鮮。
阿倫呢?咚咚呢?想起兩人對情感的態度,
很難相信他們知道自己追求的理由,是因為我會對他們好?
還是他們對我好的方式是我憧憬的?彼此適合對方?
相較之下,或許阿傑的『愛情』,才有足夠的成熟度吧!
『在理智無所猶豫的範圍內縱容自己揮霍無限的浪漫∼』魚雁
往返間,阿傑曾這麼描述自己的愛情邏輯。
關於理智與浪漫,該以誰為依歸?自己又是怎麼處理感情?
突然發現自己很少好好省視這些問題。這時才明白,阿傑在
自己的身旁,扮演的早已不是互相討論的朋友角色,不如說
他像個學長,面對我的游移,總會停下步伐,指點我每一個
選擇的利弊。
阿傑寵我,這是早感覺得出來的事,以前不喜歡『寵』這種
感覺,就怕自己恃寵而驕,變得越來越惹人煩、遭人厭。
他真是寵我嗎?會不會是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
想到了這裡,黑暗的思緒中緩緩浮現模糊的畫面,
那些片段的記憶逐漸清晰。
「我只能幫妳分析問題供妳參考,解題還是得靠妳自己。
不管是如我所言或者出乎意料的結果,記得告訴我就是了∼
我想知道自己的理論是否正確!」以前遭遇疑惑時,阿傑總
在說出他的見解後,加上這麼一句話。
「你當我是白老鼠嗎?」感謝之餘,我曾這麼回應。
阿傑的想法很少瑕疵,倒是我常在處理的過程亂了方寸,
只得再將新的局勢交付給他來解析。
這才發覺,當我遭遇衝擊,往後仰倒之際,阿傑總會順勢攔下我的踉蹌。
一•直•在•身•後•不•曾•遠•離…
而我呢?除了自以為是地和他討論問題,
我卻甚少在突破困境後的海闊天空下,回首朝他微笑。
『你來的時候,我依然覺得寂寞;你走的時候,我從不覺得孤單。』
我甚至將這句取自張曼娟小說裡的句子稍做修改後,
當作心聲傳遞給阿傑。當時在心中隱約覺得,他的
不積極,也未免保護自己過了頭吧!?
其實,阿傑不曾執意干預我的生活,卻也不曾遠離啊!
想到這裡,行動電話卻響了起來,阻斷我思緒的延伸。
看了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者,我趕忙開了門下樓。
當我看見阿倫時,咚咚也出現在巷口。
阿倫捉著我的手,將我拉到身後。我試圖開口說些什麼,
卻不知從何起頭。
「你是小梅的男朋友?噢!我忘了,是已經分手的前∼
男朋友。」咚咚有些醉意,語氣中滿是挑釁的味道。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別忘了你比我過氣得還早!」阿倫
不甘示弱地反擊,握著我的手卻緊了些,或許咚咚的言語還是傷了他。
「那是我年輕不懂事,比起你偷吃不擦嘴要好多了!
俗話說得好,狗改不了吃屎∼今天你會去扒糞!以後
看到大便還是會很興奮∼哈哈哈∼」面對咚咚毫不留情、
言語犀利的攻擊,阿倫捉著我的手握得更緊了,幾乎要弄痛了我。
「咚咚!你幾時說話變得這麼沒水準!?」我往前站了一步,不論如何,
用狗與扒糞的比喻讓我聽了很不舒服。
「小梅,你為什麼還要幫他說話!?你忘了他怎麼對你的嗎?」咚咚
的樣子有些不對勁,近似哀嚎的說著。我瞧見他將目光移到阿倫臉上,
雙手緊緊握拳。
「你想打我嗎!打啊!」我還來不及阻止,阿倫卻往前站了一步,
咚咚毫不客氣地一拳揮中他的下巴。
咚咚順勢還想對倒地的阿倫追擊,我趕忙擋在兩人之間。
「我知道我犯過錯,我也一直在尋找贖罪的方法,
除了以後更關心、更用心對待小梅之外,我已經找
不出彌補曾經讓小梅傷心難過的方法,如果有,我
倒希望有人能告訴我!」阿倫站起身,抹乾微滲出嘴角的血絲。
「不過,我沒有虧欠你什麼!讓你打不還手,
是要你知難而退!如果打我你才會消氣,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不過你最好搞清楚,你打我是因為我曾經傷了小梅?
還是因為追不到小梅?」阿倫滔滔不絕地說著,我忘了護著他,
只是凝視著他的眼神,堅定而認真。
「要打就用力點!打完就滾!少來騷擾小梅!只要小梅不願意,
我不會讓你碰她一根汗毛!」說著,阿倫又往前站出了一步,擋在我前面。
聆聽這樣的一番話,注視著阿倫的一舉一動,突然讓我熱淚盈眶。
「我知道你關心我,喜歡我,只是,很晚了,回去吧∼
改天我打電話給你,再一起吃飯,好嗎?」我走到咚咚面前,誠懇地說著。
「嗯。自己照顧自己,有些話說得很好聽,但未必可信。」咚咚鬆開了握拳的手。
「我知道。」
「對不起。」咚咚輕聲地道歉,掉頭離開,
我注視著他落寞的背影,直到轉出了巷口。
「好了,沒事了,我要走了。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吧!早點睡!」
阿倫摸摸我的頭,往他的摩托車走去。
「留下來。」我看著他的背影,顫抖地說著。
阿倫轉過頭,一動也不動,臉上一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眼中因為燃燒情感,綻放出希望的光采。
「留下來。」這一次,我鎮定地說著。
「妳房東不是禁止妳們攜伴回住所的嗎?」阿倫佯裝幽默,
我聽見其中的激動。
「大不了換房東,反正你會幫我找新房子。」我笑著說,
卻扼止不了淚水泛出眼眶。
我們躡手躡腳地回房,鎖上房門,就像溺水者攀附浮木般彼此緊緊相擁…
小夜子是個很好的導遊,我這麼說當然不是因為她長得漂亮,
主要的原因,在於她健談的個性,即使只認識一天,她似乎
當我有著多年的交情,不論話題到哪裡,無所避諱、暢所欲言。
於是,除非是腦海中本來就有印象的景物,否則我的注意力,
多半在聆聽她言語中傳遞出來的訊息。
她是音樂雜誌的專欄作家,每天固定撰稿,
透過網路將編輯好的文章傳送到公司即可,
於是乎才有這樣空閒的時間陪我四處參觀。
她也不諱言自己的家庭狀況,父親是日本大企業的後代,
掌管美國市場,和她的母親在留美期間認識,母親來自
台灣,當年兩人相戀論及婚嫁,卻因為男方家長反對,
至今沒有正式的婚姻關係。
「那,妳的母親獨力扶養妳長大?」從小夜子會中文
卻不會日文,我這麼猜測著。
「倒也不是。」小夜子靜靜地回答。
原來,小夜子的父母親各自在美國的東西岸工作,
母親畢業之後不顧家裡的要求執意留在美國,擔任
雜誌的編輯,現在則是知名時尚雜誌的發行人。
而她的父親每個月會匯寄大筆的金錢,作為扶養小夜子的費用。
「有必要分隔東西兩岸嗎?」我忍不住發疑問。
對於小夜子父母為了工作而犧牲了共度人生,
我是有些不能理解,尤其雙方的經濟能力負擔家庭生計都綽綽有餘。
「我父親另外有女人。」說出這句話時,我聽見小夜子的語氣冰冷。
就這樣,我在腦中串連起的所有的片段。
為此,沈默的氣氛在我和小夜子間瀰漫了好一會兒。
所幸小夜子爽朗的個性,藉著介紹景物帶出了新的話題,
才化解了尷尬的氣氛。
「我們現在要上哪兒去?」結束了一整個下午的遊覽,
我向小夜子詢問夜間的行程。
「先陪我去看看我媽可以嗎?」小夜子的回答,
倒讓我有些詫異,或許是各地風土民情不同,
在台灣通常不會把剛認識的朋友帶回家跟父母碰面。
一直到陪著小夜子在醫院裡東折西轉,我才在心裡有了另外的臆測,
恐怕小夜子的母親因病住院中,所以才會需要到醫院來探病。
果不其然,當小夜子引領著我進入病房時,
我瞧見她與一名東方女子相擁,隨即用中文將我引薦對方。
「你是台灣來的啊!?台灣哪裡?」比起小夜子,
她的母親中文說得清晰流利許多。
「台北,您知道板橋嗎?」
「真的?我也是呢!」她露出訝異的神情,和我更熱絡地聊起故鄉事,
我才知道伯母的家裡開的是小兒科診所,而一直到我至外地求學前,
只要傷風感冒,便會理所當然到那兒就診。
「我去買點東西,你們慢慢聊∼」小夜子看我們聊得開心,
似乎也感染了氣氛,便去張羅晚餐事宜。
就這樣,我們在醫院裡草草解決晚餐。
伯母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地詢問,我也盡可能地回答關於台灣的變化。
小夜子則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
「本來還想先把你送回我住的地方,但想說你和我媽都是來自台灣,
或許會有得聊,還好帶你來是對的!只是不好意思讓你在醫院裡待
很久。但我真的很久沒看到我媽這麼開心呢!」離開醫院,小夜子
開口向我致謝,她又是歉意又是愉快的神情,讓我覺得自己似乎幫了
她解決什麼困難似地,心情也跟著開心。
「好∼為了答謝你!我帶你去個地方∼」方向盤一轉,我任由小夜子
帶領我到行程外的地點。
剛踏進那間舞廳,便被現場熱絡的氣氛震懾,數不清的人搖擺著雙手,
跟隨著節奏搖擺著肢體,燈光的焦點是一組熱門樂團,狂浪的外型配上
節奏鮮明的重金屬音樂,無怪乎現場會為之瘋狂。
比較起西方人的身材,身高接近一百八十公分的我,頓時成
了一般水平,而小夜子的嬌小更不必提了。我們找了個視
野良好的角落,跟著節奏感微微晃動身軀,不少經過我們身邊的人和
小夜子開心地打著招呼,看來小夜子的交遊頗為廣泛。
小夜子拉著我,要我一同進入人群中熱舞,以前在台灣的 DiscoPub,倒
也不曾這麼拘束,但到了人生地不熟之處,卻沒有這樣的興致,情願在一旁配合
節奏搖頭晃腦即可。
小夜子不勉強我,一個人逕自在人群中舞動了起來,
或許是現場幾百人裡就只和她熟識,我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她,
就怕嬌小的她就此淹沒在人群裡。她的舞姿熱情有勁,很快地跟
周圍的男孩子們火熱了起來。
偶而她會將目光飄過來,我瞧見她看到我時嘴邊洋溢的笑,
似乎在誘惑我和她一起共舞,我只是笑了笑,就著麼保持距
離欣賞的,配合著勁爆的舞曲,已經是很強烈的刺激,真的
和她面對面婆娑起舞,恐非明智之舉。
我在擔心什麼?我自己也不明白。
突然,我發現小夜子被一名身旁的男子揪住了手,
她亟欲掙脫的模樣,讓我覺得也些不對勁。走進人群中,
我發現她們似乎有些爭執。
嘰嘰咕咕的英文,我斷續沒聽清楚,但我清晰聽見了,小夜子說 No!
「She says no! She means no!」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
我一把捉住他揪著小夜子的手。
小夜子趕忙往我身旁一站,不停地揉著自己的手腕。
「Fuck you! Mind your own business! 」對方一把甩開我的手,
然後在我的下巴追加了一記拳頭。
一陣昏炫,當我恢復意識時,現場已經一片混亂,小夜子攙扶著我,離開舞池。
「還痛不痛?」從離開舞廳,一直到坐上她的車,她不停地追問我的狀況?
「還好∼」忍著疼痛,我簡單說出兩個字回應。嘴巴一打開,
便感覺到一股血腥味撲鼻。
回到小夜子的家,她拉著我到臥室坐下,從床底下拿出醫藥箱,
為我上藥。我仰著頭,聽著小夜子的指揮轉頭張口,呼吸的空氣
裡,除了血腥味和紫藥水味,還有她身上的香氣,意識變得不受控制。
「好了!」她拍拍我的頭,闔上醫藥箱重新歸位,坐到我身旁。
睜開眼睛,我揉揉自己的下巴,還有些疼痛。
「給你!這應該可以減輕你的疼痛!」她遞給我一根貌似香菸的東西,
我隱約中知道那是什麼。不過我沒有推諉,就著小夜子的打火機吞雲吐霧
了起來。
也難怪這會被歸類為禁藥,只吸了一口,我感覺自己的靈魂反倒被抽離。
「你啊!還真遜!一拳就倒地!」小夜子奪過了我手裡的大麻,
也吸了一口。我看見她似乎頗為享受,眼神有些迷濛。
「我本來就不擅長打架…」恍惚之中,我只說出這樣一句話。
「謝謝你∼」小夜子輕輕地在我的臉上親吻了一下,然後倒入被窩裡。
「怎麼?這樣還不夠啊?呵∼」小夜子看著我發楞瞧著她的樣子,
發出成串銀鈴般的笑聲。
我俯下身去,把臉和她貼得好近好近,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但這樣的舉動讓我覺得很興奮,我想知道小夜子會怎麼反應。
小夜子將雙手鉤上我的脖子,輕輕地啄吻著我,就怕弄疼我的傷口。
這算是挑逗嗎?我還沒給自己答案,身體便下意識地反應。
我們之間的吻突然變得激烈,我感覺到血又滲出了傷口,
但這樣讓我更亢奮,疼痛讓我更有力量去掌握兩人間的姿態。
「這是你擅長的嗎?」我聽見小夜子在我耳邊嬌喘地說著,
我感覺到耳垂被她吸吮著。
「我沒經驗…那很重要嗎?」我回吻著她雪白的項頸,
這似乎讓她很舒服。
突然,小夜子一個翻身,坐到我的身上。
「沒關係,姊姊教你∼」小夜子嫣然一笑,褪去了彼此身上的衣物。
『姊姊?』我僅存的理智,最後思考著這兩個字。下一刻,
我全身的感覺細胞彷彿都集中到下體。
閉著眼睛,憑藉著本能,我享受著從未有過的歡愉。我在小夜子的
口中達到第一次的高潮,在大麻的誘發下再一次進入她的身體,
直到彼此用盡所有力氣,才相擁入睡。
待續....